(33)、难 忘 的 笑 容

  ——见证人:王克美
  
  人为什么会有宗教信仰上的需要呢?在没有接受基督以前,我没有答案,在无神论的路上走了五十多年,步步艰辛,却走得实在,从来没有遇到过鬼怪精灵,连气功奇迹也无缘一睹其风采,我想我没有这种“迷信”的需要。

  但是很奇怪,我总也忘不了三十二年前,我唯一见过一面的那位女基督徒,我既不知道她的名字,也记不确切她的长相,更无机会与她交谈。然而蓦然回首中,她那一脸纯真坦荡的笑容,却从此定格在我脑海中。

  这实在不是一个故事,只是一个镜头,只是神种在我心里的一颗小小的种籽。

  那是1966年文化大革命的年头,作为新到的支边青年,我们是斗私批修的骨干,也是新疆军垦农场领导争取的对象,每次开批斗大会,我们的队伍就成了包围和孤立黑七类分子的人墙。我才20岁,迷茫于政治斗争和世事的纷争,糊里糊涂地喊着口号。这群与我相隔不远、却咫尺天涯人的惶恐不安,却又令我不无同情,他们正等待着对他们的审判和人身侮辱,他们将会一次又一次地被揪到台前去示众。愁运惨雾,罩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这种情绪甚至感染了我,颇有兔死狐悲的感触。谁知道运动的下一个对象是谁呢?轮到我时,我也难保没有这种大难临头的恐惧,无意中扫视着他们的行列,偶然一回首,看到了这张年轻的笑脸,那一瞬间,仿佛在硝烟纷飞,满目疮痍的战地,突然看到了一朵含苞怒放的花蕾,仿佛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投下了一道光柱。

  我年轻时,特别爱笑,苦中作乐的笑、无缘无故的笑,把生活中的灰尘抖掉,我爱笑,身边更多的是爱笑的少女。军营式的女生宿舍里,此起彼落的笑声,让我们暂时忘却从江南移居到塞北的乡愁。可我从来没有在那一刻深深体验到这不同凡响的笑,它是那样的宁静,仿佛浑然不知她将面临的是什么;它是那样的单纯,仿佛生命充满了甜美。而她只是一位普通的农家姑娘,不知何种原因,她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基督徒,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成为基督徒的,又为什么这么年轻却坚持她的信仰而沦落到这个挨批斗的行列中。在那非常时期,多少坚强的人被这种横扫一切的革命气势吓倒,她竟能无惧无悔地笑!我后来知道,她没有父母亲,孤身一人,无依无靠批斗正在等待着她,逼她放弃她的信仰,是什么给了她力量?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我不懂,我想了许多年,在农场度过十年动荡不安、看不到希望的岁月。每当我孤独、软弱、绝望的时候,我会想起她。我不知道她的结局,因为有太多身边的人和事,让我担惊受怕。可我忘不了好的笑。这笑告诉我,一个弱小的人可以怎样地无所畏惧!

  以后,我结婚、离开农场、生儿子、上大学、留校任教、出国、戴博士帽,到五十岁时,我想要的都得到了,笑声却越来越少,我想起了她,在我迷失于生命意义何在的黑暗之中时,她的笑就像一盏小小的油灯,在夜色的尽头向我招手。直到有一天,主的光照亮了我,我才明白了,她是从何得到这股生命的力量。
  从我接受基督作我个人救主和生命的主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就开始有了平安,因为我得到天上的保证:“我到世上来,乃是光,叫凡信我的不住在黑暗里。”(约翰福音12:46),我不用再惧怕明天,因为主耶稣说:“我留下平安给你们;我将我的平安赐给你们。”(约翰福音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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