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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音乐立场看「敬拜赞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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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维道
一、「敬拜赞美」的特殊意义
敬拜与赞美本来是两个普通的名词及动词而已,敬拜是做礼拜,赞美是礼拜中对上帝的称赞。但是今日很多人把敬拜与赞美之两词合一而变成一个专有名词「敬拜赞美」,即指礼拜前长时间唱「短歌」暖身,然后进入礼拜的意思。依笔者所了解与接触到「敬拜赞美」的歌都是较短,很多是采用圣经节为歌词,而其音乐大多数是属于流行的或是十九世纪以后的福音诗歌之类的曲调,且99%以上来自西洋或是东方人模仿西方风格所写的歌,偶而也可听到一两首属于以色列的民歌。唱「敬拜赞美」的歌还常带有动作,有拍手、跳舞、铃鼓,还有大的音响器材伴奏,如电子合成器、电子吉他、爵士鼓等,且台上主要歌手每人都有一支麦克风,这些都是「敬拜赞美」特殊的现象。听到这种音乐,有时会令人怀疑身在什么地方。许多年前曾读过一篇文章写到:有一个主日,一位老太太要去教会礼拜,当走到教会门口时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大声的音乐,好像去到歌厅,她心想是否走错了,再仔细一看,没错,这确是她的教会,但怎会台上有一群年青人在大声唱歌、跳舞并以重金属乐器伴奏,这位老太太想「我来错教会了,我的教会不是这个样子!」不错,这个教会正在「敬拜赞美」。年青人要用适合于自己的方式礼拜本无可厚非,只是不可不考虑到教会中还有其他不同的人及不同的需要,这是今日许多做「敬拜赞美」的教会应当考虑的。以刚才示范「敬拜赞美」的四个团为例,他们不管唱几首不同的歌,风格虽不一样,但伴奏法却是一成不变,他们手舞足蹈的肢体动作许多都与歌词毫无关系,有点让人感到是在作有氧舞蹈(aerobic dance)或娱乐而已,很难想像是在敬拜上帝。像今天这个研习会最需要听这种演讲的正是这些年青人,可惜他们「表演」完了就离开。他们虽有心赞美、敬拜神,但他们是否看表演重于领受上帝的话语,以致于忽略受造就及信仰的培养。教会的领导人当负起辅导这些青年及领唱人之责任,让他们了解敬拜赞美不只是在唱歌,而是在敬拜上帝、在培养、见证我们的信仰。
今日的题目本来限制我只能从音乐的立场来看「敬拜赞美」,但是我觉得这个问题无法只从音乐的立场来探讨。因为唱诗不只包含音乐的部份,它还牵涉到许多层面:音乐与礼拜无法分开,音乐与歌词、神学无法分开,音乐与艺术无法分开,教会内外以及我们的文化也无法分开。教会是基督的身体,所以地方教会与全世界的教会也无法分开。因此我们在做「敬拜赞美」时,不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而已,里面所包含的意义非常重大。为了更进一步地了解,我们试站在礼拜学的立场、神学的眼光、艺术的价值与台湾教会及全世界基督徒的关系来分析「敬拜赞美」这件事。
二、教会流行音乐风格的由来及其对教会的影响
「敬拜赞美」所唱的歌很多是属于流行音乐风格及十九世纪末的福音诗歌型。我们知道十九世纪以后一些西洋的教会开始俗化,人们不喜欢来教会,觉得礼拜无意义,教会为了要吸引外面的人,就开始写一般与歌厅类似的歌,即以当时所流行的歌风创作圣诗,也就是现今我们所唱的福音诗歌(如圣诗452至491首),这类英、美教会流行歌风的圣诗较容易唱,旋律较活泼、和声也很简单,任何人都很快学会。所以这些圣诗跟著宣教运动变成世界教会音乐很强的主力。其实也不是全教会音乐的主流,因这只是新教中很多教会在唱,天主教、圣公会、信义会多少仍保留欧美较早的传统。我们接受了这些西洋流行乐风的圣诗,有些人且因喜爱这些音乐而成了基督徒。但我们不可忽略有许多福音诗歌翻成台语后,遇到很大语意不清的问题。如唱圣诗468首「我有听福音钟声,煮会kiu,煮会kiu…(主会救)」,463首「羊狗 杂交…(羊九十九)」,465首「是龟 枵龟永信,死舅。…(是旧iau-ku永新 是旧)」令人听了啼笑皆非…。
到二十世纪下半另一种流行音乐产生了,现在教会所唱很多歌都被称为「现代音乐」,其实是误用了名词。何谓现代音乐(contemporary music)?现代音乐是指二十世纪德布西脱离西洋传统(古典及浪漫时期)之和声与调性观念而创作的新音乐。也就是要能跳出西洋传统和声与审美观,真正进入二十世纪后所表现的艺术才可称为现代,所以台湾教会一般所说的「现代音乐」其实属于十八~十九世纪共晓时期(common practice period)的音乐风格,如John Peterson极度商业化、百老汇(Broadway)娱乐型的教会音乐便属此类,其他如William and Gloria Gaither的许多歌也都属此风格,只是偶而多加了一些节奏与乐器或和声的变化,而产生「现代」的错觉。我们可说这些歌都是现代世界流行的音乐而已,不是真正的现代音乐。真正的现代音乐是指Daniel Pinkham及John Rutter等的作品,如今年6月19日南北神学院诗班在国家音乐厅所演唱Rutter的Gloria。现在年青人所喜爱唱富有节奏及轻快旋律的歌并不是现代音乐,而是十九世纪流行乐风的延伸,在此希望大家能知道这个差别。
在二十世纪60年代以后,教会又多了一种流行音乐,最多的是Rock(摇滚乐风),是模仿教会外「世俗」的音乐所写的。1960年代在美国有很多青年以摇滚乐作为反抗传统、反社会、反越战、反教条、反教会、反古典等等的工具,很多嘻皮开始过脏乱的生活、吸毒、流浪、穿破衣、留长发……西洋的社会、教会因著摇滚乐的到来大受影响,甚至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开始崩溃。曾有一些摇滚乐的作词、作曲者后来成为基督徒,他们知道这种歌不理想,也同意基督徒所唱的圣诗应有差别,但是他们所做出来的圣歌还是一样属于摇滚型,甚至在音乐的质上并没有比摇滚乐更好(参阅Jonhansson 1993:56),因此教会使用这些次等的Rock音乐,从艺术上看来并无甚大价值。我现在所指的不单是Rock音乐本身,也是指部份Rock music的演唱者给予我们的印象与感受。我们要将这种反抗基督教信仰及价值观的摇滚音乐「圣化」成为礼拜的媒介,献给上帝是否有困难?二十世纪之Marshall McLuhan有一句名言:「媒体本身即是讯息」(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我们如果用流行乐或摇滚乐这类的媒介来表达福音或礼拜时,其所表现的信息及态度是什么?我们所看到听到的若是传递这种反体制、反道德、吸毒等等不良讯息时,我们怎能以这种媒介传达与此讯息完全相反的基督教的信仰与信息呢?所以教会反对用这种音乐来做礼拜是当然的。我在此须声明的是我并不是绝对反对使用「敬拜赞美」与流行音乐风的圣歌,是强调使用的方法与精神。为了吸引对教会没兴趣的新新人类,这些流行乐风的圣歌可能有帮助,但我们教会中有受过高深的音乐教育的,也有连音都唱不准的,有喜欢流行乐的,也有讨厌的,在这许多不同的音乐文化之中,我们应当如何选择或协调?「敬拜赞美」的歌有它们的优点:因旋律简单、节奏活泼、令人兴奋、满足情绪、容易带入礼拜中或进入属灵的境界。「敬拜赞美」的歌也有很多缺点:歌曲没有深度、缺乏美感或无艺术感,有时在敬拜中唱奏得太大声导致耳朵受不了。一首歌常重覆太多次变成麻痹。华神康来昌教授说得好:『「新、速、浮、简」是今日敬拜赞美的特点:有声音无内容(参林前14:11),几个字(如「我爱你」「哈利路亚」)的歌唱十来遍,真是罚站、罚唱、罚听、疲劳轰炸。这如何叫人生命成长,认识真理?』(新使者十七期,1993:p.17)。又有一个缺点就是这类的歌不管从那里来,他们的风格、伴奏法,几乎完全一样,根本谈不上有何多样性。世界的教会有许多不同的歌,为何我们在历史上直的关系中只
取十九世纪的流行乐做为我们教会的主流音乐?为什么横的关系只包含美国或英国?我们似乎没有活在台湾或亚洲。我们若相信上帝是全世界每个人的上帝,也是台湾人的上帝,则台湾与世界其他国家的基督徒所表现的信仰也可以帮助我们成长。难道我们不曾想过这类的问题,只愿藏在西洋传统的温床,不想成长?我们信耶稣基督的真理是可以得到释放、得到自由的,不过我们若只被西洋十九世纪音乐传统所捆绑住,我们的信仰会进步吗?我们在台湾的见证会有力吗?
三、福音与流行文化的比较
附有歌词的音乐可以很明显地传达明确的信息,也可作为见证福音的工具。音乐与歌词可互补、相辅相成,音乐的风格与性质可传达福音之真理与神学的思想。依前述「媒体本身即是讯息」的理论,若音乐的媒体与福音的信息冲突,则会破坏传达福音的宗旨。Calvin Jonansson曾就福音与流行文化的精神、内涵与目的作些比较,以下简述之。(参阅Calvin Johansson:Music and Ministry:A Biblical Counterpoint, Hendrickson Publishers,1993:pp.42-55.)福音是什么?流行文化是什么?福音是关心个人,每个人都是上帝特有的创造,故有完整性,也强调重质、全人全心投入、独创性的创作;但流行文化是求标准化、大量生产、重量而不重质,是使人易见、易欣赏的。
福音不是为物质的;而流行文化则是追求利益与报酬的。
福音是创造性的,我们有上帝的形像,所以要有创造性、有艺术的表现;而流行文化是标新立异而不是为艺术,是以迎合人的喜好为中心。
福音是主张牺牲,耶稣为达到拯救而牺牲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流行的文化是要得到回报,以赚钱为目的。
福音是关心人的恩赐如何培养,如何做忠实的门徒、管家,发挥才能;但流行文化只是考虑消费的容易度,不鼓励思考与义务。
福音是重喜乐由内发出的见证;而流行文化则为娱乐,让人获得一时的快感,且有逃避现实的效果。
福音是追求高水准,鼓励向上;而流行文化则重标准公式,质的好坏不重要,只要人喜欢就可,不必求长进。
福音是超越成功的原则,乃为传达真理;但流行文化则是以能达到成功为优先,以赚钱、迎合人的兴趣为重。
福音是纯真面对实存的精神,脚踏实地的表现;流行文化则是较浪漫、自我安慰、虚伪的感觉。
福音是鼓励人达到最高的标准,有如天父的完全;但流行文化则只在讨人喜欢,是满足于廉价的、二流的。
福音是强调从心底发出的谦卑;而流行文化则是求刺激、感官的满足。
福音是追求永久的价值;而流行文化则是短暂的、过度性的。
以上Johansson之分析让我们明了,福音所追求的与流行文化所标榜的是完全相反的,我们虽很难完全百分之百地遵照福音的方法行事,但我们绝不可盲从而被导至流行文化所追求的目标。否则,我们不是忠实的管家,没有将上帝赐给我们的才能好好地发挥。
四、方法论的神学检讨
从上面福音与流行文化之比较,我们不难看出我们对教会音乐的质、内涵与风格的坚持及其所传达之信仰见证,绝非一般流行文化所能胜任的。因此对于今日有些教会偏重以流行文化的媒介做礼拜及传达基督教信息的方法须做一些神学的检讨。
有些教会主张只要能引人信主,带领人敬拜上帝,用任何方法都没关系。因为「敬拜赞美」的方式很多人喜欢,参加的人也多,容易受感动而成为基督徒,可达到宣教的目的,所以毫无顾忌地使用。然而,我们不认为只要能引人信主,任何方法都可用,因错误的方法也有可能达到一些结果。摩西带领以色列百姓出埃及时,在米利巴因无水可喝而埋怨,上帝叫摩西用杖指磐石让水出来,但摩西似乎不太情愿而以杖击打磐石二下(民数记20:11),虽然水出来了,百姓也止了渴,但结果怎样?耶稣的学生犹大看耶稣所走的路不是他所期待的,所以出卖耶稣,似乎达到了耶稣拯救世人的目的,然而,犹大若没有出卖耶稣,上帝就无法让耶稣完成十字架的救赎吗?上帝有主权,可以 自己的方法达成 所想成全的事,人为的方法不一定是对的,且当付出代价。摩西所付出的代价著实太高了,虽然他的功劳非常大,带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进入迦南地,但结果摩西自己无法进入,犹大最后也自己吊死。上帝依其主权可令任何事件发生,以达到 的旨意,这并不是意谓著人可以做不合上帝旨意的事(参阅Johansson 1993:58f)。保罗不鼓励罗马人多犯罪,上帝的恩典就会更多。人对所做的事要负责,圣经教训我们要达到上帝所期待的标准,人的作为必须诚实方能传达福音的精神及内容,人须顺服上帝,方能作公义的事。教会音乐不与这世界之流行音乐相同,为的是要改换民心、传达福音的精神,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方法论是在人的手中,人要向上帝负责,其结果也是在上帝的手中。我们无论如何做都无法逃避上帝的审判,所以我们在教会若只用「敬拜赞美」而摒弃所有其他的方法,我们也将面对上帝的审判。
我不是完全反对「敬拜赞美」,而是要大家思考如何选择短歌,如何适当地运用在礼拜中,达到敬拜与灵命成长、成熟的效果。基于历史与神学的观点,经刚才所作的比较,我们已知道流行音乐在教会音乐中的地位甚低,甚至有害,且影响基督徒信仰人格的成长。所以我们应再进一步思考,感情和理性平衡的问题,「敬拜赞美」或是流行性的诗歌可能很有感性,让人快乐、感动,有时也可感受平安、满足。但人还有理性的一面。一个人不能完全只有感情或完全只有理性,这两方面要互相平衡。如果「敬拜赞美」的教会过于感情化,缺乏理性,而传统长老教会的礼拜过于理性化,完全没有感情,两个都有问题。为了满足感情而牺牲理性,或相反的做法都是须要谨慎处理的。因为人本来就具有两方面的特质,如何配合则是艺术技巧的问题,也是信仰表达的层次问题,所以作乐歌唱是用到人的创造力及艺术的本能,技巧的表现慢慢地培养、训练就会愈有想像力,我们若只唱短歌,不去学唱更长更艰难的歌,或只唱十九世纪的歌,不唱其他时代教会的歌,会变成营养不良,若只追求简单,则永远无法进步。
记得好几年前,北京儿童合唱团来台湾演出时,一些台南儿童合唱团的家长们反应,北京儿童合唱团唱得很好、很美,好像是天使的声音,而台南儿童合唱团唱我所作的「龟笑鳖无尾」很难听……。作为一个台湾人,我要表现出台湾的特色,所以,我不用西洋方法作曲,和声也不照西洋的传统,那些孩子为了唱这首歌,费了很多的功夫,唱的效果也很现代、很台湾,但北京儿童合唱团所唱的全部是属于黄自时代的作品风格,是十九世纪西洋歌曲的型态,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将中国现代的音乐表现出来,只有表现以前不中不西(或中西合璧)的型态而已。我并不是说以前的不好,我向那些儿童的家长们说明,「你们的孩子已开始训练在吃牛肉乾,而北京儿童合唱团只在吃糖果,那一种较有营养?那一种较有价值?」。今日台湾的教会,是不是只有在吃糖果,很甜、很好吃,不用嚼也会溶化,会众在享受很简单、甜蜜的音乐,就好像一下子就进入天堂,真容易,真好。但这是不够的,对音乐的品尝能力若不提升,理性若没发挥功用,完全被感情控制,我们无法成长。礼拜中若只唱这类简单的歌,会变成在娱乐,但我们的礼拜绝不是在娱乐。礼拜时因看见上帝的荣耀而发现自己的罪性,遂向上帝求赦(以赛亚6:5),也因上帝的恩典而向他献上感谢与赞美,但我们的礼拜可以停留在感谢和赞美吗?我们聆听上帝的话语、宣扬上帝的公义与审判之后,决志要关怀社会事工,继续行公义、怜悯,为上帝国努力,这都是礼拜的一部份,这似乎是注重「敬拜赞美」的礼拜方式较弱的一部份。我将这些优缺点提出来让大家思考,如何使感情和理性平衡,赞美与行公义配合,才能使敬拜更有意义,人的信仰更能进步。
五、从音乐立场批判音乐之价值
音乐是民族与地区性的语言,每一个民族文化的音乐审美观都不同,一个文化认为好听的,另一个文化可能认为丑陋。在台湾我们大致只懂得一种音乐语言,即西洋音乐,而不懂得世界其他许多不同的音乐。其实世界上有五大音乐系统:1.中东系统,2.印度系统,3.中国系统,包括东亚各国,4.印尼系统及5.希腊、罗马西洋系统。我们若相信音乐才能是上帝的恩赐,为什么我们放弃其他四个系统,只取其中之一种(西洋的)来成为我们唯一的系统呢?很高兴台湾的社会已较为开放,音乐厅里已开始有不同民族的音乐在增广我们的听野,不过我们教会中所用的诗很少台湾人作的歌,有的话也很多是穿上西装的歌。各地的人依上帝赐给他们文化所表达的信仰,难道没有价值吗?他们的信仰见证难道不能成为你我信仰表现的一部份吗?难道一定要西洋的与西洋型态的歌才有价值,才能表达我们的信仰吗?如果各位有机会去访问欧美的一些教会,你会发现他们已经在唱亚洲的圣诗。二十多年来笔者曾参加国际性大型的礼拜不下数百次,其中三分之二以上的圣诗都是欧美之外世界各国包含台湾的圣诗,但对这些圣诗,台湾的教会似一无所知,也似无兴趣使用。
在此我们也须检讨一个民族是否运用其艺术表达其信仰,是否将最好的献给上帝?音乐质的高低乃依各民族特有的文法、价值与审美观来判断,非在此一言两语所能了解的。但音乐素材巧妙的运用,词曲优美的配合,曲式起、承、转、合的结构,多声部富有变化的处理,在不同的民族都会给人一种高度艺术的满足感。既使是简短的圣诗,只要是信仰与艺术的结晶,就经得起时代的考验,不会因赶不上流行而被淘汰的。音乐能表现信仰与艺术,如果音乐的质较差,水准较低,所表现出来的艺术性当然就低,若将这些较无艺术价值的音乐拿来表达我们的信仰,以此奉献给上帝,我们怎能荣耀上帝?怎能感动对音乐、艺术较有素养的人来教会?怎能令他们向往、追求、进入较深的信仰层次呢?我们台湾的教会必须扩展我们对整个基督教历史的优良教会音乐遗产及当代各民族(包含我们自己)教会音乐的研究与使用,不可只停留、满足于「敬拜赞美」与十九世纪福音诗歌的领域。
六、歌词与音乐的关系
教会音乐与一般音乐不同之处就是一般音乐不太重视歌词与内容,只要音乐是喜欢的,歌词听得懂不懂都无所谓。但教会音乐尤其是礼拜的音乐是功能的音乐,她有特殊的目的:将歌词的意义传达出来。若我们所唱的歌无法传达歌词的意义,则音乐没有发挥礼拜的功能。礼拜的音乐是为传达上帝的话语,或我们对上帝的赞美、感谢、认罪或委身。「敬拜赞美」所唱的歌有些内容浅薄而无深入,神学不健全,常是以自我为中心,不断地祈求上帝为「我」服务,让我得到祝福、平安、常只沉浸于赞美、感恩、离世、天堂属灵的满足,而没有表达上帝对我们的挑战。另一个最严重的问题是词曲的不配合。「敬拜赞美」所唱的歌,绝大部份都是翻译的,常看到的诗中,意思是译出了,但缺乏诗的美,而且有许多旋律音与台语(或北京话)抑扬顿挫的变化相抵触,以致产生笑话或误解,更谈不上美了。
以下信手举几个歌词与音乐无法配合或丑陋难听的歌与各位讨论:1.「疼互咱聚集做一夥(2次),上帝的疼互咱…」诗(poem)与散文(prose)或口语(slang)不同,作为圣诗其歌词须有诗体之美。「做一夥」是口语,不是诗,唱起来有粗鲁之感。还有「上帝的疼」中之「的」在强拍与「疼」相连变成「上帝会痛」,多可惜。这首已流行全台的歌,笔者建议可改成:疼互咱同聚集欢喜(2次)上帝痛疼互咱大家成为一体疼互咱同聚集欢喜如此歌词较丰富。虽然第二行之「体」与「喜」不押韵,但有「转」(aaba)的效果。
2.「基督是主」这是校园诗歌中青年人很喜欢唱的歌,但因为「主」都在较高音,唱起来都变成非常难听的「基督是猪」,还有许多地方在强拍唱「的主」(ㄉㄧ ㄓㄨ)让人不知是何意。
3.「上帝真爱你」这首短歌前面二行中有四个完全不相干的idea,在这么短的诗内讲得太多,重点模糊,而且第三行开始的音乐与歌词忽然变成那么快而复杂,连受过音乐训练的人都很困难唱出,如何叫会众来唱?4.「我的神,我的王啊」此歌将不重要的字「的」放在强拍,且有两拍,非常难听,唱出的效果变成「我矮身,我矮旺啊」。若改成「主上帝至大君王」不是较美吗?这是音乐性与翻译技巧的问题。
5.「荣耀啊」音乐虽然不错,歌词「Eng-iau A」听起来不知何意,「阿爸」及「阿爸父」连续的反覆,都成「鸭霸」及「鸭霸爬」的怪语,再没有比这个更奇怪更难听的圣歌了!为什么我们唱这种歌不会脸红呢?
6.「慈悲爱疼主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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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何等慈悲爱疼 主上帝 的爱永不改变 到永远
主 上帝永远在我 的身边 引导我的脚步 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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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何等尊贵耶稣 的爱疼 我 生命得著主拯 救
牵我扶持软弱 的双手 我 跌倒 来扶起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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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散那 我赞美 主上帝 和散那 我高举 主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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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散那 和散那 和 散 那。
一、上主仁慈何等伟大无边(pian)慈悲到永远拢嶥改变耶稣爱痛何等甜蜜宝贵我生命得拯救安慰
二、主上帝永远嶡在我身边导我脚步向前永无离牵我扶持我软弱脚手我跌倒 扶起保守歌词的内容与音乐都不错,只是全不押韵,且修词不美,许多字汇重复多次,不重要的「的」又放在第一拍。笔者已试稍加修改,请细心唱,来比较两个词就可了解词曲配合之重要性。
总之,歌词的内容、神学与音乐感情是否相配合,诗的体裁与修词,歌词与音高之搭配都是创作者与翻译者必须努力的目标。切勿把这些低劣品质的「圣歌」拿来破坏礼拜,降低音乐艺术。将这些劣质歌传授给我们下一代的人有祸了!
七、音乐与礼拜的关系
「敬拜赞美」 所使用的歌并不是完全不好,有的音乐与内容虽然不错,但礼拜前唱了二、三十到五十分钟,到讲道时,有的人已觉得疲倦,无法专心,因已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唱歌里。敬拜上帝有时也当安静地与上帝交通,听上帝自己要与我们谈的话。所以安静地思考可体验与神交通的奥秘,连续不断大声地唱歌,剥夺了这与上帝交通的权利,这也是「敬拜赞美」的缺点。我们长老教会强调宣扬上帝的话语,藉著讲道上帝要向我们启示、提出挑战,「敬拜赞美」很少有我们应当如何回应的歌。又礼拜仪式依所安排的程序可能有赞美、感谢、认罪、宣扬、奉献、委身、联谊、差遣等阶段性的进行,圣诗或音乐本应配合这些阶段适时唱颂,但「敬拜赞美」只在开始不分项目或只有 「赞美」 唱三、四十分钟,著实与礼拜的神学相违背。如何好好地运用音乐于礼拜中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愿我教会及神学教育能负起此重任,在此不再赘述。
结 论
「敬拜赞美」的诗歌虽然满足了一些人,尤其是年轻一辈的需要,也使一些礼拜更为感性,更感人,但是许多诗歌内容浅薄、范围窄狭、与礼拜程序各阶段之需要不能配合,又译词与音乐未能达到信、达、雅的意境,它们的音乐多停留在西方十九世纪福音诗歌及当代流行音乐的风格,与台湾本地音乐文化毫无关联,与欧美以外之世界又隔离,更缺乏多样性与普世性。如果台湾教会过度采用「敬拜赞美」且停留在这个层次里,则教会音乐永远不会进步,信仰表现将永远只是西方流行文化的附庸产物。尤有甚者,这类歌曲缺乏回应上帝行公义、施怜悯的授权(mandate),若我教会仅追求、满足于「敬拜赞美」之音乐与神学,我们难逃上帝的弃绝与审判。正如先知阿摩司的警言(阿摩司五:23-24):「我不喜欢你们那闹哄哄的歌声,也不爱听你们弹奏的琴声。其实,你们倒应该像江水滚滚涌流,不屈不挠地伸张正义!像溪水川流不息,始终不懈地主持公道!」愿我牧长及教会音乐同工共为警惕。
参考文献Calvin M.Johansson: Music and Ministry, A Biblical Counterpoint. Peabody: Hendrickson Publishers ,1993.
康来昌:「敬拜赞美的今昔」,《新使者杂志》,No.17, p.17,台湾基督长老教会总会,1993。
骆维道:『赞美』乎?『献诗』乎?《神学与教会》,Vol.21, No.1, pp.67-76.台南神学院,1996,元月。
骆维道:「神学院的音乐教育」,《神学与教会》,Vol.22, No.2, pp.47-50.台南神学院,1997,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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