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诗歌史上,汤姆斯·凯立的名声,几乎直逼比他早半个世纪的查理卫斯理。虽然他们相处在不同的时代里,但每当我们唱他们所写的诗歌时,总是觉得这些诗是在永远常新的十字架之下写的,都是被神羔羊大爱激励而发出的心声。不只是他们俩人如此,其实我们可以从诗歌史上发现一条定律:最卓越的教会诗人,往往是诞生在圣灵水流最激荡最壮阔的时代里。当神的教会要往前时,最阻拦神的见证的,往往是已经成形的宗教世界,但是清心跟随主的子民从不委屈神的见证而有所妥协,他们注视升天掌权基督的荣耀,而力抗宗教世界。这些争战与神家的属灵前途息息相关,每每进行到最炽烈、最危急的关头时,神的子民是凭什么而得胜呢?乃是赞美!他们口唱新歌、仰望羔羊,就脚踩蛇蝎,击溃仇敌在宗教世界里发酵的势力。 因此,每一位诗人身上,都有这个特点:他们注视十架得胜羔羊、升天得荣基督,仇敌权势在他们眼目中如同无有。凯立就是这样的一位诗人,他一生忠诚跟随主,从不与宗教权势妥协,然而今天我们唱他的诗歌时,却一点也闻不到七倍烈窑的火燎味,而是四溢基督的馨香! 〖 钉十架的基督定夺了他的一生 〗 诗人凯立,于一七六九年七月,出生在爱尔兰皇后郡的盖力卫尔(Kellyville in Queen's County)。他的父亲是爱尔兰法院的法官,所以他从都柏林大学毕业时,就有意献身法津。但是神在他身上有祂的美好的计划,就在他面临抉择时,扭转了他一生的道路。 当他在研读法津文献时,为了追本溯源,他居然学会了希伯来文,这样他就可以涉猎古代,如闪族的法律。当时他所用的一本希伯来文汇编的作者——罗曼尼(William Romaine)是一位敬虔人,凯立因着对他发生兴趣,就读起他的另一本着作一一福音教义(Evangelical Doctrines),圣灵也藉着这本书的信息,在他里头工作,光照他,叫他在神面前切实地认罪悔改了。 〖 如今活着乃是基督活在里面 〗 凯立知道他的罪,被主宝血洗净了;但他马上发现,他并不能从罪恶的权势下释放出来,他对他自己的光景仍然满了烦躁不安。他自己专攻法律,更叫他明白:在神的完全律法之下,他只有被定罪的份。怎么办呢?年轻的凯立,就尽力改革自己,但严厉地对待自己,不时地禁食祷告,好象一个禁欲主义者一样。他以为只要藉着这些善功,除去邪情私欲,就可以讨神的喜悦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和保罗一样,才发现原来他整个人里面,根本就没有良善,罪就调在他的性情里面,他真是苦啊!直到这时,神的光才照亮他:主钉十架,不但流出血来,叫他的罪得赦免;而且主的身子,也舍了,替他承受律法的咒诅。因此,乃是因信接受这份恩典,才能叫他在神面前称义的,而非靠着他的行为,或任何善功。下面有两首诗最足以诠释他此时所蒙属灵的大转机: 恩典——最甜天籁(Grace is the Sweetest Sound) (一)竟然绕我们楣,恩典——最甜天籁。 良心控告、公义蹙眉,惟它驱我惊骇。 (二)它是亮光自由,释放罪律囚奴, 填墓威势,恩典除透,夸胜死亡阴府。 (三)心灵贫户!恩典乃是敞开宝库, 涌出奇妙医治活泉,永远你心内住。 (四)我们尽唱恩典——喜乐、奇妙题目, 恩典先沐,荣耀随满,与主同王永远。 上面一首说到恩典,下面一首则说到十架的救赎: 赞美救主,顺服至死(We Sing the Praise of Him Who Died,1815) (一)赞美救主,顺服至死,死于咒诅十架,恩深; 世人轻蔑,我却注视,并将世界当作有损。 (二)十架如嵌金句辉煌:“神就是爱”,荧荧可见; 神的羔羊既挂木上,裂天倾下旷世恩典。 (三)十架除去我们罪担,蛰睡心灵得以苏醒; 每一苦杯变为甘甜,盼望满怀,雀跃死荫。 (四)怯懦灵魂,今得刚毅,软弱膀臂,争战奋兴; 十架扫空墓中惊惧,死床之上铺设光明。 (五)化除咒诅,保证主爱,十架流出生命恩膏, 在此,罪人避难所在,在天,圣徒赞美所绕。 握有绝对权柄的主,为着祂家中的需要,就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把“重生得救”,和“从律法中得自由”两层经历,扎实地作在凯立里面,不但叫他享受了在基督里的平安,也夺了他的心,视基督为至宝,一生忠诚服事祂。 〖 蒙召跟随羔羊点燃复兴的火 〗 一七九二年,诗人二十三岁,他决定答应主的呼召,放下律师的锦绣前程,一生单一来服事主。起先,他被爱尔兰的国立教会按立为传道人。当时爱尔兰教会的光景非常死沉,很少传讲福音。诗人既被主爱激励,就非常不满于现状,要起来传福音。主也量给他另外一位同伴——希尔(Roland Hill)弟兄,跟他有同样的负担和感觉,俩人交通以后,就决定不顾一切压制,为主往前。 他就开始每个主日下午在都柏林传福音信息。他的灵炙热如火,马上就点燃起弟兄姊妹向主的心。这种热切要主的光景,叫那些愚民高枕的牧师,坐立不安,嫉妒他们,想法子要除掉他。他们所带来的震撼力,不只是震动了宗教领袖,主要是暴露了国立教会组织的根本错谬——用世界的利益、方法和原则,来组织严密的宗教,或许能塞住人的宗教需求,但绝对不能满足神,而且这种组织发展成为一道雄厚的城墙,阻拦了神见证的往前,并扑灭所有圣灵的火苗。 因此,这个复兴的火才点燃不久,它的影响力就在神的儿女中间很快地蔓延开来,国教领袖们就“合城不安”。有的人说,他太疯狂了;有的人说,他的话太属灵兮兮,不符合社会需要;有的人说,他讲道太不婉转了;有的人说,像他这样爱主太枉费了,会叫教会失去许多世上的好处。许许多多的声浪,虽然说法不同,却汇成一种声音,就像是主受审的那天,听汇成的那个声音:“除掉祂!除掉祂!除掉祂!”最后,都柏林的总主教浮乐(Dr.Fowler)也亲自去听他讲道,问明了他所根据的教义原则后,就决定:开除他和希尔俩人,而且所有都柏林地区的讲台都向他们关闭! 〖 经历基督羞辱而持定升天基督 〗 他们俩人毫不妥协地离开了国教。国教虽然向他们关闭,但主的门却是无人能关的。他们离开后,灵更高昂自由,因为他们可以按着主给他们的话语,完全释放出来,没有人的顾忌,和组织的辖制。当时,国教以外的独立教会,仍有向他们开门的,他们可以自由地传信息。此外,他自己也在都柏林一带建立好几处聚会,在神的儿女中间辛勤地牧养他们。 虽然如此,这种与宗教权势之间争战的经历,仍叫他受尽许多十字架的苦难,使他深深地体会到什么是基督的羞辱。他是一个真为主受苦的人,绝对不为自己求什么利益和地位,完全为神的儿女摆上。十字架在他身上,不是一个名词,乃是一个实际,一个生命。藉着进入主的苦难,他也进入了主升天得荣的境界。那一位得胜掌权的羔羊,一直是他一生的注视,叫他荣上加荣逐日变化,像从主的灵变成的。这一点是他诗歌最突出的特征,也是他许多诗歌的主题和灵感的泉源。他的代表作如下: 从前那戴荆棘的头(Thy Head,Once Crowned with Thorns,1820)(见第124首) (一)从前那戴荆棘的头,今戴荣耀冠冕; 救主耶稣,我们元首,祢今已升高天。 (二)祢是地上圣徒之乐,祢是天上之光; 祢今领我饮于爱河,使我知其深广。 (三)主,将祢的羞辱、权柄,一并赐给我们; 地虽否认祢的微名,神却使祢高升。 (四)凡肯与祢在世同苦,也要同荣在天; 所以求主使我坚固,鄙视世界恩典。 (五)十架于祢虽是辱、死,在我却是恩典; 也是我的荣耀、权势,我的永远安宁。 这首诗歌,是他诗中最有名的一首,这位曾经被杀、今却得荣的神羔羊,一直是他前头的喜乐,叫他一生欢然奔十架路程,视界被神的荣耀所充满。这首诗常在擘饼聚会中使用,而将整个聚会提到天的境界,吸引神的儿女在灵里伏视神的羔羊。 讲到十架道路这一方面的诗歌,还有一首非常杰出的: 主,接纳我们的诗歌(Lord,Accept Our Feeble Song)(见第201首) (一)主,接纳我们的诗歌,虽然声音顶柔弱; 我们述说祢的恩笃,因祢是我们救主。 (二)因祢舍去荣耀、丰富,祢的信徒才得福; 祢变贫穷,叫祢信徒,因祢享荣耀、丰富。 (三)天堂有何使祢心厌?世界有何使祢羡? 因而祢就离天临世,孤单、凄凉直到死? (四)祢在天上何等荣耀!祢在世上何萧条! 祢早已知此行艰难,只因爱我不计算。 (五)当我想到祢的良善,就不禁又喜又惭! 喜,因祢能这样爱好;惭,因我这样还报。 (六)但我们望那日快到,脱尽所有的阻挠; 那时我们进荣耀里,要照本分服事祢。 (七)现今我们等在这里,因这盼望受策励; 主,使我们活着为祢,直到天上同聚集。 神的羔羊,一直是他赞美的中心。他描写羔羊的升天得荣特别生动,好象使徒约翰一样,看见了天上一次又一次的异象,而写下了他的诗歌。下面几首诗歌都是这方面的: 看哪!圣徒,荣耀光景(Look,Ye Saints!the Sight is Glorious,1809)(见第119首) (一)看哪!圣徒,荣耀光景:忧患之子得胜回, 赢得争战,宝座欢登,今得万膝齐拜跪: “冠祂!冠祂!冠祂!冠祂!今得冠冕荣耀归。” (二)耶稣得胜掳掠仇敌。天使争先来加冠; 祂登宝座能力无匹,穹苍回响羔羊赞: “冠祂!冠祂!冠祂!冠祂!万王之王今加冠。” (三)罪人昧于救主至尊,反以荆冕来相赠; 而今圣徒欢拥主身,归祂衔下颂祂名: “冠祂!冠祂!冠祂!冠祂!宇宙满溢君王颂。” (四)听哪!欢声响彻穹苍,声和嘹亮凯歌扬; 赞美耶稣荣耀至上,喜乐无穷荣耀彰: “冠祂!冠祂!冠祂!冠祂!万主之主,王中王。” 这首诗描写主的加冠,非常生动。启示录里说,“祂头上戴着许多冠冕”,诗人在此至少提到了三顶冠冕。他特别点出荆棘冠,是三顶冠冕中最尊贵、最美丽的一顶,这顶冠冕赢得千万人的心来归祂! 还有一首也是描写主的升天的: 听啊,千万金琴争鸣(Hark!Ten Thousand Harps and Voices,1806) (一)听啊!千万金琴争鸣,奏出天上赞美音, 耶稣掌权,诸天欢腾,神爱处处掳人心。 宇宙归心宝座固,权柄惟独归耶稣。 (二)歌颂救主如何降下,在地微行肩头重, 而今所有权柄赐祂,通行诸天荣耀中。 祂一生是我诗题,甘甜感觉惟在伊。 (三)祢的荣耀照亮诸天,并使一切焕然新, 祢的微笑在地缠绵,所有圣徒喜乐奔。 竟有“爱”使神化身,这爱神圣我永分。 (四)荣耀的王,永远救主,祢配加冕难述尽, 祢的子民既蒙血赎,谁能使与祢爱分? 恩典作我年岁冠,直到永远面对面。 (五)救主,求祢早日显现,得赎日到乐无比, 不但震地也要震天,可畏呼声四响起。 一路被提我欢唱:“荣耀归给我君王。” 凯立实在是认识主的人,他描写这位基督虽然升天,却仍带着人性调在地上圣徒的生活里。诗人也不让天使在赞美救主升天的事上,专美于前,他写了另一首诗,说明地上圣徒,比天使更能摸着宝座上基督的心: 颂赞声音何等难得(How Pleasant is the Sound of Praise)(见第85首) (一)颂赞声音何等难得!所以应当无间时刻; 如果我们自甘缄默,石头也要说话相责。 (二)我们应当高声颂美那用己血买我们的; 祂替我们备尝死味,祂为我们费尽心力。 (三)此世有一特别诗歌,惟独蒙恩罪人会唱; 此外无人懂那音乐,因不知其意义之纲; (四)天使虽能欢然承认怜悯如何由血洞晓, 但是他们不像我们能以证明这血功效。 (五)天使虽能赞美拜朝,说神是神,向神恭敬; 我们却能欢乐唱道:祂在宝座还带人性。 (六)哦,主,我们赞美那使祢来流血受死的爱; 但愿不久在天相值,向祢赞美,向祢敬拜。 〖 认识“锡安”的宝贵而浇奠一生 〗 表面上看来,凯立脱离组织庞大的国教,却去一些规模小而各自独立的教会服事主,似乎是一件很傻的事;其实则不然,诗人是真正认识教会意义的人。在他的诗歌中,他很喜欢以“锡安”作表号,来说明教会的属天、属灵的本质。他深深知道一件事,就是:神在他们清心跟随主的人身上,有那么厉害的剥夺,使得他们在人的眼中,似乎是微小薄弱的,但是在神的眼中,却完全不一样;因为神所要的,是与祂自己性情相匹配的、能够作祂真实见证的。因此,诗人不希奇、也不羡慕那高大却属地的“殿宇”,这些中看的事物,到了那一日,都要拆毁,一块石头不迭在另一块石头上。神所要的是“锡安”——就是一班显出属天性情的子民。下面这首诗说明凯立是有教会异象的人: 锡安雄踞,群山围绕(Zion Stands with Hills Surrounded,1806) (一)锡安雄踞,群山围绕,四围火城是神能力, 击败仇敌狼狈遁逃,纵使君王群对立。 欢唱,锡安!荣耀命运在你前。 (二)最密友谊至终变质,天地震动也要易位, 母亲不再怜恤儿子,所有联结无不崩溃。 但神大爱,信实保惠在身边。 (三)为叫器皿更显透亮,或置烈窑加以试炼, 火中乍见一位人子,祂何珍惜眼瞳人。 以马内利,永远覆翼祂锡安。 主的再来,也是诗人赞美的题目,我们举他的一首诗为例: 那从以东来的,是谁(Who is this that Comes from Edom,1809) (一)那穿殷红血溅衣裳,从以东来的,是谁? 宣告群奴今得释放,并得恩赐作礼馈。 独踹酒醡何壮哉!掳掠仇敌何豪迈! (二)装扮华美,能力大广,阔步而行是救主! 祂是余民惟一异象,荣耀充满不他顾。 救赎之年来搭救,耶稣降临伸冤仇。 (三)祢的征衣为何溅血?乃因杀戮仇敌染, 不留一个没有消灭,不留余地需再残。 撒但荣华如扫地,权势已溃不再起。 (四)大能救主永远掌权,配得赎民昼夜颂; 血泪赢得头上冠冕,说明祢的救赎功: 祢民对头作脚凳,冕下膏油裹万民。 〖 从祂十架伤痕流出对付仇敌的兵器 〗 凯立不但是诗人,也是作曲家。他本人有极高的文学天赋,对圣经原文的修养也很深,他一生的经历,则更帮助他进入圣经的灵里,因此我们唱他的诗歌时,实在可以感受到真理、灵感和诗的感觉三全其美。他在牧会的时候,往往灵感一来,他就顺着感觉用诗歌发表出来。诗一写出来之后,就交给弟兄姊妹去唱,大家争相传颂,就不胫而走,流传到其它的教会去了;甚至从前反对他的人,也把他所写的诗收入他们的诗集里。 凯立自己是诗人,他也很爱收集别人所写的好诗。早在一八○二年他就编出第一本诗集给教会使用,以后他自己不断地有佳作发表。到了一八五三年所出的第七版诗集Hymns on Various Passages of Scripture中,他个人所写的诗,就有七百六十五首,到本世纪初年时,仍有八十七首广被众教会采用。特别是普里茅斯的弟兄们最爱唱他写的诗,大概是凯立本人有许多的经历,和弟兄会创始人达秘相同吧一一他们同是爱尔兰人,从都柏林三一学院毕业,原来都是攻法律的,因看见羔羊的异象而蒙召,一生和国教的权势争战;所不同的是凯立早生了半个世纪而已。 〖 诗人睡了等候更美复活 〗 诗人一生殷勤服事主,直到一八五四年,他八十五岁,有一天他正在传信息时,心脏病发作,他就倒在讲台上,翌年才睡在主里。当他弥留之时,弟兄们围绕他唱诗篇二十三——“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来扶持他;他听了就以微声说:“主是我的一切!”他临终前最后的一句话是:“不是我的意思,乃是祢的旨意得成就。”诗人带着一生争战而来的伤痕,去见他的主,而把争战的兵器一一诗歌——留给了后人。 最后,我们以他的一首晚祷歌Through the Day thy Love has Spared Us作结,这个晚祷毋宁说是他一生睡了之前的祷告: (一)白昼旅人因“爱”赶路,黑夜今到工将结; 漫漫长夜主作守护,不容仇敌扰安歇。 耶稣,大能保惠者,投身祢怀何甜妥。 (二)由地去天,清心客旅,暂居仇敌洞穴里, 若要躲过今生惊惧,惟有安稳主膀臂。 直到短昼如飞去,更美复活永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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